第(2/3)页 冯蕴知道这人素来夸张,只是一笑。 “将军呢?” 濮阳九道:“齐军已至二里外的古岩湾,急欲攻城,将军带着人去南楼了,你舟车劳顿,先回营里歇下吃口茶,缓缓气……” 冯蕴笑笑,应是,跟着濮阳九往裴獗的住处走。 这位医官看着瘦了,黑了,那一张素来爱惜精致保养的脸,好像几天没洗似的,胡子长出来了也没有修剪。 人也变得热情了很多。 将冯蕴迎入营里,竟然纡尊降贵,亲自为她斟茶。 “冯姬请用。” 冯蕴轻声谢过,不时拿眼打量他。 濮阳九尴尬地一笑,“姑奶奶,你别这般瞧我,看得我心里发慌。” 冯蕴笑道:“是濮阳医官这般礼遇,吓得我心里发慌才是……” 濮阳九脸颊微抽,叹口气,“冯姬有所不知,我这里缺药都快缺得上火了。你带的药啊,来得正是时候,别说叫你一声姑奶奶,便让我叫祖宗,也是使得的……” 于是又深深朝冯蕴揖礼。 “小祖宗在上,容我一拜……” 他惯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说得顺嘴。 可声音落下,没有听到冯蕴回答,却察觉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野兽盯住他似的…… 濮阳九心里一惊,直起身回头,就看到裴獗站在门口。 他身着盔甲,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背后的夜灯,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整个人看上去正经肃然,看不出什么表情,可那脸色落入濮阳九的眼里,便是锋利的刀子,是火一样迸发的情绪…… 而且…… 那火是冲他来的。 小祖宗喊得太亲密了吗? 就……他开个玩笑怎么了? 濮阳九清了清嗓子,委屈地摸着鼻子笑。 “大将军回来了?那个,冯姬送的药品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这……不是太开心了吗,口不择言,口不择言……” 又朝他们揖礼一下。 “二位说话,我先告辞。” 他礼数周全,但没有人听他,也没有人看他。 裴獗从他身侧走过去,慢慢走向冯蕴。 他脚步很慢,眼角发青,下颚线绷得极紧,看着她不吭声。 冯蕴也安静地站着,定定回视。 明明屋子里就有好几个人,可他们四目相对,不言不语,愣是将这些人摒弃在外,好似天地间只剩他们彼此…… 还怪尴尬的。 濮阳九朝几个侍卫使个眼神,默默溜了。 大满和小满见状,也一声不响地走到门外。 周遭安静极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冯蕴却有一种浑身血液乱窜的感觉,让他看得汗毛倒竖。 “将军。”她微微一笑,朝他施礼。 “闻得并州被围,妾来送药了。” 裴獗垂眸看她,好像望着一个模糊虚空里的影子。她眼角微弯,姿态端庄优雅,眼睛里的笑却好像有钩子,缠得人心窝发紧。 她送的,哪里是药啊…… 裴獗眼里深幽一片,声音微哑,“辛苦。” 冯蕴摇头,观察一下他的脸色,“方才濮阳医官说,齐军要攻城了?将军为何回来……” 她从北门过来,尚且用了这么久,裴獗从南楼穿城而过,这一来一回,是半刻也没有耽误就赶过来了呢。 可为什么看到她,却不太高兴的样子? 冯蕴不知说些什么,只道: “将军忙去吧,不用招呼我。等将军有时间,我再与你细说……我绑了齐国长公主的事。” 裴獗微微一怔。 没有很意外,情绪也一如既往的稳定。 就好像她冯蕴捅了天,也不是什么怪事似的。 冯蕴让他看得心下慌乱,又问:“将军不高兴我来吗?” 裴獗安静地看着她,突然将她往怀里一搂,双手掐着她的腰,离地举起,径直往里走。冯蕴推他一下,这人身上硬得像石头,她使不出力,两条长腿抬起来,无奈地挂在他的腰侧。 “做什么啊?” 裴獗没有说话,将她放坐在桌案上,如此一来,冯蕴终于可以与他的目光平视了。 “我不是去齐军营里绑的萧榕,是路上正好遇见了……” 冯蕴让他的眼神看得心颤,觉得有必要解释一句。 不料这人根本就不等她说完,长臂一张就将她牢牢地扎在怀里,那力道大得,要是她再柔弱一点,能直接被他薅死…… 天啦!冯蕴无奈地深呼吸一下。 “别这样,外面有人。” 别说外面有人,里面有人他又何时怕过? 冯蕴觉得自己白说了。 裴獗根本不吭声,力道大得好像要将她勒断气似的,强劲的心跳,狂野而猛烈,一道道扑通扑通的声音,像在脑子里炸开的焰火…… 这是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灵魂都在颤抖。 冯蕴呼吸不匀,“将军不是最怕动摇军心吗?大敌当前,战事为要……” 裴獗嗯声,沉闷而冰冷,听不出什么感情。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了她眼里的光芒,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强势和掠夺,满是野性。 他个子真的太高了,要不是有呼吸,心跳也快,冯蕴会觉得自己被一根粗鲁的大木头绑架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