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 “国公不是要来探望香君吗?” 董小宛才去沏了茶,转头看王笑都没进屋,才来却就走了,微感有些疑惑。 顾横波想要捋头发,才想起头上还戴着官帽,笑了笑掩着心事,低声道:“国公有些公务……” 两人守着李香君唏嘘了一会,待李香君醒来,神情却于往昔有些不同。 她心里许还有再寻短见之意,待听得左明静留下的话,又听顾、董两人劝慰,也只好熄了这个念头。 但死简单,活下来却有许多纠葛。 李香君睁眼看着纱帐,喃喃道:“他向来是最不喜侯公子的……” 顾横波与董小宛对视一眼,知道李香君说的‘他’是谁,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李香君是死过一遭的人,柳岚山拿命换回她的命,她自想若与他最讨厌的侯方域再要双宿双飞,心中岂无愧意? “按理来说,死者为大,我不好说什么……但香君你该知道,柳岚山未必是为了你。”顾横波沉吟着,最后还是开口宽慰李香君。 “柳岚山是郑家之婿,以他的文章能中进士,舞弊之事江南早有定论。他受郑家如此提携,又是郑党核心,郑元化决了黄河之后,国公便不可能再宽宥他。” “他今日不死,往后也要成为我们对付郑元化的证据,这事还是我经手在办的……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求死而不得,今日反倒成了他自绝的机会。不然若让他与郑党对峙,他何颜面对妻子、面对大恩于自己的郑家?” “成也因攀龙附凤、败也因攀龙附凤,总归是他全了对郑家的恩、对你的情。逝者已了,你勿再介怀了……” 劝到这里,李香君只是摇了摇头。 董小宛道:“依我看来,柳岚山抛出性命,为的是要告诉香君侯朝宗非她良配。” 她说着挽住李香君的手,轻声道:“侯朝宗既已背盟娶妻,你今日也算还了他赎身恩义,从此两不相欠,好不好?” 李香君喃喃道:“绮罗自谢花前影,笠钵聊为云中人……” 董小宛听她这是有遁入空门之间,急得几乎要哭出来。顾横波揽了揽她的肩,轻声道:“让她先想想,保住了性命,别的事往后再说……” 正在此时,一个仆婢匆匆跑进来,道:“冒公子来了。” “冒僻疆?他回徐州了?那侯朝宗呢?” “这……冒公子是自己来的……” ~~ “……朝宗被逼无奈,他心中有愧,此番不愿再随方兄南下,暂避在商丘白云寺。” 冒襄一席话说完,神情落寞下来。 复社翩翩公子,忧国忧民的郁郁寡欢姿态,这在往日里是最得女子推崇同情的。 他眼界甚高,不喜庸脂俗粉,偏喜品貌高洁的佳人,多年下来,也习惯了以此面目得人欢心。 今日却有些不同。 顾横波、董小宛听完他这一番叙述,只转头看向李香君。 李香君眼中悲意更浓,强撑着应答,道:“我知侯公子为人,他有他的苦衷。” “我欲替侯兄洗脱冤枉,可惜如今我也是声名狼藉,无人肯信我啊。”冒襄长叹一声,苦笑不已。 李香君轻声道:“冒公子已尽力了。还烦你来看我,耽误了正事。我已无碍,冒公子随方公子、陈公子去见国公要紧。” “不去了……此番我也看透这些凡尘俗事了,王笑与郑元化有何不同?一样是权臣祸国,不把百姓当一回事。外虏未灭,却在这里互相倾轧,呵,懒得掺和。” 冒襄说着闭上眼,微抬起那张俊脸,吟道:“佳景固无鑫,俗尘喜不至。闭户养微疴,此中有高致。” 这是他新作的诗。 若在往昔,该得佳人夸赞几句才是。 却只听顾横波语气转淡,道:“那冒公子又为何来徐州?” “我有意回如皋,从此白首穷经,不问世事。与方兄顺道走一程……” 话到这里,冒襄睁眼看向董小宛那一张侧颜,微微笑道:“听说你还了债、赎了身,恭喜你。” 董小宛欠身谢过。 冒襄看她表情,有些本准备好的话就不太好说得出口。 他微微沉吟,最后还是道:“我可否与你单独聊聊?” 董小宛摇了摇头道:“我已不是昔日秦淮河上的董小宛……” 冒襄微微皱眉,其后颇有风度的摆了摆手,苦笑道:“那便当着两位大家的面说也无妨,去岁我去南京乡试,与你匆匆一见,惊为天人。其后为你作了一篇赋,你当明白我的心意……” “我不明白。” “不明白我便直说也无妨。”冒襄道:“自古以女子为官,多是国乱之兆。今山东又兴此歪风,你何必趟这浑水?我有意带你脱离此间是非,可愿随我走?” 董小宛倏然起身,眉宇间已带了怒色,淡淡道:“冒公子请回吧。” “小宛,我为你写了两首诗……” “今日见你,当是故友叙旧。但你若还将我当作昔日秦淮歌女,那又何必再谈?” 冒襄也不恼,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从袖子掏出两张彩笺放在桌上。 “我知你不是利欲熏心之人,今日是我冒昧,惹你不快。等你看过这诗,自该明白我的心意……我会在徐州等你答应我……” 董小宛不悦,还待开口,顾横波笑吟吟拿起冒襄放下的彩笺扫了两眼,道:“我送冒公子吧?” …… 走到大门,顾横波停下脚步,笑道:“冒公子家中早有贤妻,但好在……最不擅妒。” 她加重了最后这四个字的语气,又问道:“这次你想带走小宛,可要给她一个作妾的名分?” 冒襄微微沉吟。 “看来冒公子只想让小宛倾心于你?” “顾大家误会了,我纳小宛为妾也未尝不可。”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