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嘛。”秦建国羞愧道,“我走锃儿也走,村里还榨着糖没人主事不成,我去跟李铁柱说让他照看着,吩咐了几句才来晚的。” 他其实也没想到大家在等着他,还想着得走夜路去镇上了。 “这个倒是应该。”秦保山点点头,何玉米这才道,“你来了倒是可以让建民送我们去镇上就折转,回来帮着建英送米糕,也别老麻烦人家谢医生。” 老麻烦谢医生?苏滢存了个心。 一路自是奔波劳累,总算在第二天下午快五点到庆城,庆城跟锦城差不多大,很快找到开关厂礼堂,苏滢一眼就看到站在礼堂门口迎宾的秦召娣。 大姐胸口别着一朵纸做红花,挽起的头发上也别了朵,穿得还算喜庆,但明显能感觉到她在强颜欢笑。 苏滢心里唏嘘,谁家姑娘出嫁没一个娘家人来,心里会不难受? 旁边的张文斌穿一身崭新中山装,头发打着发油朝后梳,皮鞋也擦得锃亮。 他不但娶了个大姑娘,让厂里人再不能说他没姑娘愿嫁,还一赔一百赚了一笔,又怎能不人模狗样志得意满? 男人手里拿着根烟抽,只顾和旁边的狐朋狗友打闹,明知秦召娣伤心难过也不安慰。 苏滢看得牙痒痒。 果然是渣男,这时就开始怠慢大姐,肯定是想着已经到手,又是自已找上门来又是跟家人闹翻,以后求他的日子多着,他有什么必要再迁就? 苏滢对林瑾兰道:“妈,你一定要好好说,让大姐放心。” “我知道。”林瑾兰拍拍她的手,和着高彩霞走了。 “滢滢。”秦锃实在不想把苏滢单独留下,但看苏滢朝他瞪眼睛,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父亲走了。 苏滢藏身的地方和小礼堂门口隔得不远,就见秦来娣秦引娣两姐妹率先朝秦召娣跑去,挥着手喊:“大姐!” 孤零零泱泱站着的秦召娣一直微低着头,一听叫声猛抬头,眼中立即淬入太阳光,脱口大叫:“你们来了?” 本以为气走父母他们再不会来参加婚礼,本以为这一辈子都无法取得亲人的原谅,自已只能独守这份苦果。 却不想不但父母弟妹来了,爷爷奶奶婶子也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都对着她笑盈盈,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爸......”眼泪扑嗤嗤滑落,秦召娣更咽得说不出话。 最对不起的就是父亲,父亲那样傲气的人,她那天却当众对着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结婚的人了不准哭!”秦建国喝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伸手给女儿擦去眼泪。 他鲜少对女儿有这样亲热动作,一做出又仿佛从来如此,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张文斌震惊得半天合不拢嘴,直到秦建国朝他投来一瞥,他忙丢掉烟头,摆摆手让狐朋狗友靠边站,自已勉强挤出笑,含糊叫了声:“爸,妈,你们来了。” 无人理睬他,高彩霞上前,笑着喝斥丈夫:“哭嫁哭嫁,有什么不能哭的?这才喜庆!”她拉上女儿双手看了一圈,对着众人赞叹,“瞧,我家召娣穿红色就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