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个靠边境走私崛起的商人团伙,居然得到了当朝首辅的支持? 很快。 几个商贾被带进西暖阁来,行礼后,朱祁钰没让站起来。 “说说,朕的皇庄哪里不好啊?”朱祁钰斜躺着,拿着奏章看。 几个商贾不敢说话。 他们敢跟金忠讨价还价,那是陈循在给他们撑腰,进了宫面见皇帝,他们可就没底气了。 一个叫张仁孝的商贾第一个说话:“草民不敢说皇庄不好,只是在商言商,草民考察了皇庄的情况,给出的价格是市场上最公正的价格了。” “西郊的皇庄报价2500两,公道吗?” “回陛下,公道的,的确,那个皇庄有两千倾良田,但亏空了上万两银子,草民接手后,要先还债,才能经营,回本起码要三年以后了。”张仁孝回答。 朱祁钰放下奏章,看着他:“你叫什么?” “草民贱名张仁孝。” “嗯,你说的不错,那个庄子确实有些欠债。” 朱祁钰道:“朕有个法子,朕把皇庄抵押给你,你给朕一笔钱,到期后,朕再把钱还给你,这期间皇庄的效益全都归你,皇庄之前欠的账也不用你还,你看如何?” 张仁孝眼睛一亮:“陛下想借多少?” “十二个皇庄,你们作价两万两,朕借二十万两,二十年朕把钱还清,而这二十年内的皇庄一切效益,全都归你们,怎么样?” “陛下,这太多了,草民几个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张仁孝摇头。 “你们吃不下,但朕知道晋商,这些年边贸开启,你们赚得盆满钵满,二十万两肯定是拿得出的。” “而且,你们应该很清楚,皇庄在朕的手上赔钱,到了你们的手上可就赚钱了。” “和朕做生意,你们不亏,是不是这个道理?” 朱祁钰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料定,这些商人不会拿出二十万两给他的。 “回陛下,草民势单力薄,真的吃不下二十万两的大生意,要不您还是再找其他商人谈谈吧。”张仁孝拒绝了。 “十五万两,如何?好!十万两,朕就要十万两现银,把皇庄抵押给你们二十年,二十年后朕还你们十万两,外加把皇庄收回来!足够便宜了吧?”朱祁钰像是赌输了赌徒。 “这……” 张仁孝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真的心动了。 但是,他们不敢吃下去啊。 “回陛下,十万两草民也拿不出来啊。”张仁孝拒绝了。 朱祁钰的脸阴沉下来。 他一言不发,张仁孝等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足足过了好半天,皇帝都没动静,气氛仿佛僵住了,西暖阁里只能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平阳(临汾)张氏,天下豪商,人说在平阳可以不知道皇帝,却不能不拜张家的码头!如此豪商,却连区区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好啊,朕的皇庄一文不值啊!” 朱祁钰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敲在张仁孝的心房上。 别忘了,大明是抑商的,商人本就社会地位极为低下,为了面圣,他还特意穿上了商人衣袍。 “朕是皇帝,不能做强盗,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朱祁钰长叹一声:“罢了,两万两就两万两吧,皇庄卖你了。” 张仁孝面露喜色,真没想到,居然成了。 皇帝也不是陈首辅说的那般难缠吗?如此通情达理,绝对是千古明君啊! “草民谢陛下隆恩。”张仁孝高呼。 金忠看在眼里,满脸诧异,皇爷不是教他如何谈判吗?怎么把皇庄如此便宜的卖给了他们? “张仁孝,朕很欣赏你,留下用膳吧。” 朱祁钰看了金忠一眼:“传膳。” “平身,赐座。” “你们入宫,也看到了,这宫城破烂,俱是战火的痕迹,朕想修葺一番。” “但如今大战在即,国库空虚,没钱修缮。” “所以朕想把修缮紫禁城的工程,交给你来做,如何?” 朱祁钰含笑说:“放心,等大战之后,朕会结工钱的,一文钱都不少的给你。” 大明承包工程是有先例的,最近一次,正统十年修缮北京城城墙,就承包了出去。 张仁孝有点心动。 他和其他商人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草民无能,无法承包天家工程。” 又拒绝了。 朱祁钰又不说话了,大殿内气氛凝滞。 “罢了,牛不喝水强按头,朕乃千古仁君,怎么能做那种事呢?不承包就不承包吧?” 朱祁钰长叹口气:“金忠,膳食呢?快催催!” “张仁孝。” 他扭过头来,对几个商贾和颜悦色:“瓦剌率五万兵马叩边关城,你可知晓?” “草民知晓,瓦剌人甚是可恨,无故开启边衅,辱我大明无人!”张仁孝义愤填膺。 “民间亦有志士啊!好!张仁孝你很好啊!” 朱祁钰赞扬道:“朝堂已经整军待发,太子少傅于谦亲自挂帅,领军二十七万,北征瓦剌,一定不让瓦剌人打破宣镇!” 张仁孝等人神情激动,赞扬皇帝英明神武。 “不过。” 朱祁钰话锋一转:“朝廷难啊,户部左支右绌,内帑也都掏空了,还有银子缺口。朕知道商贾也爱国,所以想让你张仁孝带个头,给朝廷捐些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说完,他眼神恳切地看着张仁孝。 张仁孝脸色一僵:“这……” “草民虽有家业,但都是固定产,手头上的活钱不多,不过国难当头,草民愿意捐献五百两银子!”他死死地咬着牙,仿佛捐了五百万两一样。 “草民也愿意捐献五百两银子!” 其他人跟风附和。 “五百两?”朱祁钰诧异地看着他。 “这是草民能活动的全部了,不过草民还愿意捐献一车米谷。请陛下恕罪,这是草民的极限了。”张仁孝苦笑。 这次他胆子大多了,跟皇帝诉苦,说自己经商多么多么不容易,实在没有活动钱。 毕竟他拒绝皇帝两次,皇帝都只是叹息,没有处罚他,说明皇帝软弱可欺。 “你们也是?”朱祁钰眼神绝望地看着其他商贾。 “草民也捐献一车米谷,多的真没有了陛下!” 这些商贾七嘴八舌的说着多么不容易,有的居然说回家吃不饱饭,也不看看他二百多斤、脑满肠肥的模样! “都没有了?”朱祁钰神情颓然,仿佛快要哭了。 “真没有了陛下!” 张仁孝起誓发愿:“若草民家再有一两银子,也要捐献给国家!将士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草民不能上战场,难道连点浮财都舍不得吗?草民也知道,有国才有家!” “有国才有家,说得好啊!说得好啊!” 朱祁钰声音变得冰寒:“张仁孝!还有你们!朕给你们很多次机会了!你们不知道珍惜啊!” “国家有难,朕舍下脸皮,跟你们讨捐献,你们居然给朕五百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 “这是在打朕的脸呢!” “来人!” “剁了他一根手指头!” “朕告诉你!这天下是朕的!朕让你生,你就能生!朕让你死!你全家都别想活!” “剁!” 张仁孝整个人都傻了。 他以为皇帝只会哭泣、绝望、颓废,却没想到,皇帝居然掀桌子了! “不,不,不要啊!啊!” 张仁孝瞪圆了眼睛,惨叫出声:“陛下,你不能因为草民不捐银子,你就剁草民的手啊!啊啊啊!” 他痛得整张脸扭曲,如恶鬼一般质问皇帝。 “你叫朕什么?‘你’?哼,就算是内阁首辅,也得叫朕‘您’,你算个什么狗东西!居然敢蔑视皇帝!再剁!”朱祁钰怒了。 张仁孝要躲,刚巧金忠回来,看见皇爷大发雷霆,张仁孝居然在躲,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刀来!剁个手指头,磨磨唧唧,耽搁皇爷的功夫!” 说着,他一脚踩着张仁孝一只手,刀直接一切,一根手指头掉下来。 “啊!”张仁孝张着大嘴惨叫。 “朕好心好意跟你商量,你把朕当成凯子耍?再剁!”朱祁钰阴寒着脸。 “皇爷,直接把他这只狗爪子剁了算了!”金忠更狠。 “剁!” 张仁孝亲眼看着自己的手,离开了手腕。而金忠剁了一下,没剁掉,反复劈砍了三四刀,才剁下去。 鲜血殷红了地毯,张仁孝的惨叫声撕裂了乾清宫。 “朕允你租借二十年,就要你十万两银子,难道还不公道?” “朕想把紫禁城的工程承包给你,还不够仁慈? “可你是怎么回报朕的?” “你把朕当成要饭的!朕跟你们商贾张一次嘴,居然就给朕五百两银子!朕的脸面,天家的脸面,大明的脸面,在你那里就值五百两银子吗?” “该杀!该杀!” “再剁!” 朱祁钰怒不可遏。 本来他还不至于如此生气。 关键他一再忍让,张仁孝实在得寸进尺! 这都是他自己闹的! 怪不得别人! 金忠踩着他另一只手,再次挥刀,剁下一根手指头! “朕问你,朕的十二个皇庄,就值两万两银子吗?”朱祁钰盯着他。 “值……” 朱祁钰“嗯”了一声,张仁孝立刻改口说不值,实际价值肯定更高。 “那你就犯了欺君之罪,该诛九族的!” 朱祁钰恶狠狠道:“告诉朕,谁指使你来收朕的皇庄的?说!” “明明是……”张仁孝看了眼金忠,明明是你们要卖的啊。 “说!” 张仁孝不敢说下去了。 “传旨,张仁孝欺君,对朕甚是不恭,当诛族!”朱祁钰吐出一口浊气。 这群该死的商贾,你们靠边贸赚的盆满钵满,如今朝堂大战,若你肯真捐献出一笔钱来,就算你陈循的人,朕也放你一马,起码你有爱国之心啊。 可你居然拿五百两银子打发朕,打朕的脸?呵呵,你们是真忘记沈万三是怎么死的了!(野史上沈万三) “陛下不要啊,陛下不要啊!”张仁孝求饶了。 “那你说,为什么要作践朕的皇庄?” “是,是……”张仁孝不敢说,因为说出这个名字,他也会死,可不说的话,他会被族诛的…… “拖出去,剖之。” 朱祁钰没耐心了,看向另一个商贾:“你说!” 噗通一声,那商贾软软的倒在地上,小便失禁了。 “我说,我说!”张仁孝先没明白剖之是什么意思,金忠告诉他,是把他的心剖出来,一听这刑罚,他就吓得招认了。 他被拖回来。 “有人联系草民,让草民低价收了陛下的皇庄。”张仁孝哭得厉害,出卖了后面的人,手还丢了,太惨了啊。 这就是轻视皇帝的代价。 “别哭了!说人名!”朱祁钰很期待他说出陈循的名字。 “王祯。” 朱祁钰看向冯孝,冯孝低声说:“是陈首辅举荐的,都察院御史王祯。” “去抓捕王祯!” 朱祁钰目光闪烁,破局的机会来了! “接着说,还有谁?” “没了,没了!”张仁孝哭得像个傻子。 “张仁孝,你家里真的只有五百两银子吗?”朱祁钰心心念念的,还是银子。 张仁孝吞了口口水,不敢说话。 “朕抄了你的家,就都知道了,若只有五百两银子,朕给你立个牌坊,若多了,就是欺君之罪,你要掂量清楚啊。”朱祁钰笑着说。 “陛下饶命啊!”张仁孝哭嚎道:“臣说谎了,说谎了!” “那你家有多少银子?” “十万两!” 朱祁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一个商贾,居然比朕还有钱? 该杀!全都该杀! 难怪太祖把沈万三砌进了城墙了呢!全都该杀! “皇爷不好了!” 却在这时,有太监哭泣着进来禀告:“皇爷,贤妃娘娘身子骨不中用了,快熬不住了,没有太医啊!” 朱祁钰瞳孔一缩,李贤妃? 这两年她一直卧病在床,太医说没有生命大碍,调养即可,怎么说不行了就不行了呢? “快传谈女医,快!朕马上就去!” 原主对这个贤妃没多少情感,但朱祁钰却觉得奇怪,说不行了就不行了,还这个当口上? 奇哉怪也啊!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凑巧呢?朕要做什么,他们就知道朕在做什么呢? 他目光扫视御前伺候的人…… 可能有错字,作者发完再改! (本章完)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