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于谦不是拿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任命吗? 朱祁钰就重启通政司,开始批阅奏章,把司礼监的权力抓回来。 王直出班进言:“陛下,通政司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王爱卿,此事就此定下,不必扯皮!” 朱祁钰淡淡道:“昨日早朝朕说了,要天下官吏简化奏章,首辅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劝朕缓缓图之,朕便依了首辅的意思。” “就由内阁和司礼监各出一人,简化奏章,再送到朕的手里,恩,就在勤政殿旁侧设一屋子,就叫军机处,帮朕批阅奏章!” 对皇帝的突然强势,文武百官都很不适应。 盖大殿、改殿名这点小事倒也无妨。 可重启通政司,又设军机处,把批阅奏章的权力抓回皇帝手里,已经是很危险的信号了。 偏偏皇帝选择的时机太好了。 他手里攥着刀呢,他可以借机深查抚恤金一案! 却听从了胡濙和于谦之权,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朝臣还不给皇帝留点尊严? “天官,您看如何?”朱祁钰看向胡濙。 没错,想对付陈循,就要拉拢胡濙和于谦,让这两座大山站在自己这边,陈循就翻不起风浪。 而拉拢这两位,就得把事情闹大,闹得捅破天才好! 胡濙咀嚼着皇帝这番变动的意思,他其实很讨厌变动,一动不如一静,这也是他活这么大岁数总结出来的经验。 陈循十分着急,连连给他递眼色。 “臣请问陛下,这军机处,只负责帮助陛下批阅奏章?”胡濙拿不准这个军机处的存在。 “自然,天官还想做何事?”朱祁钰嘴角翘起。 “臣无异议。” 胡濙在敲打陈循,告诉他别乱跳! 如今瓦剌叩边,朝堂需要的是稳定,皇帝好不容易转了性子,就依着他点、哄着他点,只要把内阁和司礼监攥在手里,不就万事大吉了吗?他是皇帝,不是你养的宠物,总该给点甜头的。把他逼疯了,对大家都没好处。 陈循脸色一垮,不敢说话。 他心里也郁闷,坏人逼他来当,还处处掣肘他,这首辅当的憋屈,倘若拔除一切障碍,那该多好啊……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意见,那便设立军机处,朕赐字挂牌,内阁和司礼监的人选,由朝堂拟定。”朱祁钰退让一步,他在打消胡濙、于谦的疑虑。 胡濙颔首,对皇帝的让步很满意,朝堂就该一团和气的嘛。 “臣等遵旨!”胡濙率先拜倒。 “内阁轮值人手不足,就从翰林院调人吧,都是饱学之士,方便为朕简化奏章。” 朱祁钰又伸手了,把翰林放在他的身边,才方便笼络。 陈循还要反对,却被胡濙冷冷盯了一眼,他悻悻闭嘴。 胡濙在警告他,不许再跳了,皇帝已经听话了,不要再敲打了,过犹不及! 陈循暗恨,你以为皇帝是退让了?太天真了,这个军机处,绝对有鬼里面! 他心里憋屈啊,好不容易把司礼监攥在手里,皇帝重启通政司,亲自批阅奏章,又建什么军机处,鬼知道会不会变成和内阁一样的怪物? 胡濙瞥了他一眼,你能看到的,本官看不到? 军机处发展起来,最多和内阁、司礼监三权分立,但那又如何,它需要发展起来啊,只要内阁压着,军机处永远也发展不起来,不过皇帝手里的玩物罢了,何须因为这点小事而惹得皇帝不快? 君臣总要在大明这口锅里吃饭的,吵吵闹闹过去也就罢了,何必砸锅呢?砸了锅,从龙之臣又如何?于谦的例子还不发人深省吗? 陈循这人就这样,做事太绝,不会变通,私心太重,过于想当然,胡濙讨厌他。 朱祁钰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他乐得立温柔人设,让文官狗咬狗,他则苟着,玮琐发育。 “如今边关不靖,李秉仍巡抚宣府,暂时不要回京了,内阁再举荐一个文臣,接管团营。” 朱祁钰借机插手吏政。 胡濙干脆顺应皇帝的心意,答应下来。 这是他明哲保身之道,他不想当于谦,也不想当陈循。 “如今宣府压力巨大,就算击退瓦剌,宣府恐怕也被打成了废墟,年富也不必回京了,去怀来做巡抚,帮着李秉整顿宣府民政。”朱祁钰淡淡道。 “臣领旨!”胡濙又答应了。 朱祁钰心花怒放,这才有点当皇帝的感觉嘛。 他给何文渊使个眼色。 “臣有本要奏!”何文渊站了出来。 “讲!” “启禀陛下,臣收到奏报,此大不敬之事,臣不敢说出口,请圣目阅览!” 奏章呈上来,朱祁钰皱起眉头:“当真?” “臣不敢欺瞒圣上!” 啪! 朱祁钰走下丹陛,又把奏章砸在陈循的脸上:“首辅!朕的东西,是臣民佩戴的吗?你要干什么?谋逆吗!” “啊?”陈循一颗心沉入谷底。 捡起奏章一看,眼前发黑。 何文渊奏报,陈循的儿子陈英,狎寄时送给寄女一枚白玉戒指,那是御用之物,经过查验,那枚戒指是皇帝贴身之物,随里库一起被盗。 噗通! 陈循软软倒在地上,哀嚎道:“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陛下!臣子不敢逾越啊,他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沉迷烟花之地呢?据臣所知,臣子尚在家中读书,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完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皇帝会用他对付王文的手段,对付他! 他的儿子陈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泰七年,他和王文一起,拉拢主考官,为儿子陈英考试作弊,而遭到弹劾,还是皇帝拉了他一把,摆平了此事。 陈英除了读书不行之外,吃喝瞟赌样样精通。可他没有胆子用御物的,这是皇帝的反击! “嗯,首辅此言甚是,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首辅的儿子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朱祁钰坐回龙椅上:“来人啊,何文渊污蔑首辅,捏造证物,其罪当诛!拖出去,砍了!” “啊?”陈循眼前发黑。 这话哪是杀何文渊啊,而是杀他啊! 他求助似的看向胡濙,胡濙闭目养神,而求助于谦,于谦则满脸厌恶。 “陛下,臣不服!” 何文渊满脸委屈,高声道:“景泰七年,陈首辅贿赂乡试考官刘俨、黄谏等人,被给事中张宁弹劾!” “陛下,陈英如此劣迹,说是好人,臣是不信的,臣以为当彻查此事!” “毕竟里库被盗,御物沦落民间,折损天家颜面,臣怀疑,里库被盗,和陈循有关!臣请彻查!” 都说何文渊是搅屎棍,看吧,刚到户部,就把内阁给搅了。 朱祁钰摸不准胡濙的脉搏,幽幽问:“天官,你如何看?” 陈循满脸渴求。 “老臣以为,陛下该效仿杨文贞(杨士奇)旧事。”胡濙缓缓开口。 陈循脸色一黑,杨士奇就是因为儿子在家乡杀人才致仕的。 “臣乞骸骨!”陈循咬牙道。 你们不是不帮忙吗?好!本首辅隐退,看看谁还能压制住皇帝! 动动脑子吧,把皇帝放出来,有你们的好日子?你们在家乡,哪个不是巨贪特贪?血馒头你们谁没吃过?就今天拿出来的这件事,朝堂中站着的有几个是干净的? 只要把皇帝放出来,看看你们谁能好得了!太祖、太宗时什么样子,都忘了? 陈循以退为进。 陈党纷纷请求皇帝挽留。 朱祁钰笑容可掬:“首辅莫急,只是查查陈英而已,陈英只要是清白的,就不怕被查,只要查明,朕就还他清白!” “首辅就不要耍小性子了,如今天下风雨飘摇,朕离不开首辅啊。” 朱祁钰压根就没想过一次打倒陈循,他只是在试探胡濙的态度,等于谦离京后,胡濙的态度反而是最重要的。 胡濙也给了他答案,只要他乖乖的,皇位就坐的稳稳的,安心。 这就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胡濙在告诉皇帝,杨士奇也不是一次弹劾就被击垮的,只是最后栽在了儿子杀人的事上,所以他说按照杨士奇旧事处理就好。 倘若陈循再蹦跶,就让他辞官归乡吧。 他这个天官同意了。 “朕派东厂亲自去,把陈英带入京中,朕亲自审!”朱祁钰快笑出声了。 你陈循不是疼儿子嘛? 看你儿子落入朕的手中,怎么炮制他! 陈循浑身一抖,哭着说:“臣请三司会审!还陈英一个公道!” 他主要担心陈英落在皇帝手里,被皇帝折磨死。 “首辅还信不过朕?朕袒护之情,首辅忘了?景泰七年的旧事,不用朕重提了吧?” 朱祁钰就在打他的脸!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狗,要不是朕护着你,你儿子坟头草都十丈高了!居然还处处跟朕作对,朕不把你全族暴杀,都不足以泄愤! 陈英就是第一个!他入京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好了,这件事便这般定了。” 朱祁钰挥了挥手:“首辅,于冕和于康都伴驾左右,你儿子陈珊也入宫伴驾吧。” 陈循整张脸都绿了,自然要拒绝。 但朱祁钰不听了:“无事退朝吧,朕乏了。” 下了朝,朱祁钰用了早膳,便开始批阅奏章。 下午时,宋伟入宫轮值,为朱祁钰推荐了几个人才。 “臣举荐的第一个人,是前羽林前卫指挥使季安。” 朱祁钰皱眉:“季安?朕怎么没有印象?” “哦,以前他叫季伯家奴,此人在夺门之时,奋勇抗争,臣又多方考量,发现此人可大用。”宋伟很激动。 “除了此人外,还有宫中带刀侍卫刘纪、赵胜,永清右卫指挥使王福、忠义前卫指挥使詹忠、都督佥事雷通!” 听完宋伟推荐的几个人,朱祁钰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这不都是朱祁镇的人吗? “陛下,除了雷通之外,其他人都在保卫宫城战役中,奋勇向前之辈,臣也调查了他们的底细,都是可用的。”宋伟一再强调。 听完这话,把朱祁钰整不会了,都是反装忠? “让他们来勤政殿觐见。”朱祁钰倒想试探一二。 “臣遵旨!” 宋伟又道:“启禀陛下,会宁伯李文联络于臣,有投靠之心。” 李文? 也是朱祁镇的人啊! 怎么一股脑似的投靠朕?想再来一次夺门之变? “让曹吉祥过来。”朱祁钰想问问,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皇爷,舒公公打发人过来,说急事禀报!”冯孝掀开门帘进来,趴在朱祁钰耳边低声道。 “宣进来。” 朱祁钰又交代宋伟两句,才让宋伟退下。 来的太监叫方玉,是舒良的心腹,拜见后禀报道:“皇爷,提督打探到,高谷、王翱等人在京中的家眷,不翼而飞了!” “嗯?”朱祁钰眉头皱起。 方玉拿出一本奏章,呈上来。 朱祁钰看完后大怒:“好啊,都在骗朕呢!拿朕当傻子糊弄呢!” “高谷、王翱、张懋的家眷不见了,连杨善、顾兴祖等人的家眷也不翼而飞了!还有要逮捕的孙镗,也消失了!还有徐有贞!统统消失了!” “这京城的人都会变戏法啊,说消失就消失!” “朕说呢,朝堂怎么没催朕要钱呢!原来他们偷梁换柱呢,没工夫搭理朕呢!” “好啊!好啊!” “要不是东厂充当朕的眼睛,这天下说不定怎么糊弄朕呢!” 朱祁钰满腔愤怒:“来人,去把张凤、俞士悦给朕叫来!朕问问他们,出征的军饷还够不够?” “再把陈循、王直等阁臣,全都给朕叫来!” 朱祁钰要杀人了! 宫中的消息传出来,陈循、王直等人差点晕过去,皇帝哪是找什么罪臣家属啊,而是把他们宣进宫里,直接杀了! 他已经收到了消息,宋伟在宫中轮值。 就是要一勺烩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