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喝口水。”林瑾兰从前对这样的乡野村妇避之不及,但现在她再不会了,如果不是这样的乡野村妇,那天在村公所怎能护住滢滢? “不消不消。”何玉米从早骂到晚都不用喝一口水,就说这么几句喝什么水? “说他妈那个老烂*病了,家里花钱如流水,找人借的钱都没还上,拿不出十块钱给我家建英,你们听听这是什么逼话......” 苏滢看出母亲很窘迫,想劝又怕老太太多心,正组织着语言,旁边的秦召娣大声道:“林孃孃你快过来剪纸,我们就要用完了。” “好好好。”林瑾兰赶快去剪纸,暗自松了口气。 高彩霞却听得义愤填膺,她在村里最爱管这样的不平事,发生在自家人身上更恨得捏紧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早跟秦建国说了,跟那种烂**家有什么好讲的,上门去朝死揍一顿,你看他能不能拿出十块钱?” 她不是只说说,而是要付诸行动的,“明天就去,正好秦建民要开拖拉机送秦锃去镇上,让他再送我们去锦城。” “不是说就是建英她婆婆在中间挑蛆吗?用不着咱家男人动手,老娘一人上去揍烂她的逼嘴,以后建英就清静了!” “唉。”有人真要动手,何玉米又唉声叹气顾忌,“彩霞啊,上门去出顿气我们倒是轻松,建英以后回去还怎么过日子?还不被那边的街坊邻居戳断脊梁骨?” 一旁的苏滢听着,脱口就想说:“那就别让姑姑再回去受气,跟那王八蛋一刀两断!” 刚才秦建英进门她就注意到了,才养没多久,姑姑气色一下好了不少,隐隐可见她做姑娘时的风采了,何必再回去给人当牛做马? 高彩霞一声就吼出来:“那就别让建英回去,跟常卫明那王八蛋分家产离婚,回来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老太太擦了把眼泪,道,“唉彩霞啊,我何尝不想留建英在家?可嫁出去的女儿回家住久了不是一回事,不是你们不容她,而是这不合规矩。” “再说我又陪不得她一辈子,她总要找个男人倚靠过日子,她现在还怀着常卫明的崽,生下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爹。” “真和常卫明离婚也分不着什么家产,他们住的房子是单位上的,那些桌椅板凳要来做什么?你让常卫明每月给生活费,他现在都不给,离了婚还能指望他什么?” “什么都没有,建英还带着个毛娃娃,怎能再嫁个好人家,以后还咋个过日子?这婚想离也离不得啊。” 她这话别人听了犹可,秦建英却难得低下头,泪水盈满眼框。 是她不争气,才让母亲这样难过。 苏滢也不好劝,忙跑进里屋拿了个枕头出来,抱歉道:“姑姑你起来一下,我给你凳子上垫个枕头,你坐着软和。” “不用不用苏滢,”秦建英不肯起,勉强笑道,“我哪有这样金贵?” 何玉米感激的看着苏滢,道:“这个倒不用了,她在这还能有个硬板凳坐坐,去到常家只怕忙得脚都不能沾地……” 老太太越说越伤心,“说来说去都是命,当初我就不同意建英嫁去锦城,死老头子偏说好硬把建英嫁去,现在你瞧瞧这叫怎么回事?我苦命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