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彩霞赌气坐回小桌子旁，拿过几张纸乱比划，心里堵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我可不信什么命！要是我家召娣在婆家受了气，老娘必要上门打出他牛黄狗宝来，带女儿回家下地挣工分过活，也强过在外面被人欺负！”

    “我自己不会打？”秦召娣横了自家老妈一眼，也太小看她了。

    田迎春走过来挨着高彩霞坐下，用胳膊轻轻捅捅，小声道：“大嫂，你就少说两句吧。”说着使眼色，让她看看秦建英。

    小屋里气氛尴尬，苏滢忙道：“伯母你学了半天叠纸袋，怎么还没姑姑一上手就叠这样好。”

    “哈哈。”高彩霞忙配合，“我笨手笨脚的只合捏锄头把，建英打小就手巧，当然比我叠得好。”

    田迎春立即跟上：“建英当然手巧，挺着大肚子踩缝纫机都比我踩得好。”

    知道大家都是为了让她开心，秦建英不好意思的说：“我哪比大嫂做得好了？我就是糊火柴盒积累了点经验，叠这个才上手快的。”

    小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糊火柴盒？这是谁都知道又累又不挣钱的营生，秦建英竟然在常家做这个？

    高彩霞一下唬起脸就要爆发，苏滢忙道：“伯母，锃哥哥昨天回去的晚，今早是不是起不来？您来前有没有给他做了早点？”

    她这完全是牵强之词，但胜在能牵住高彩霞。

    果然，高彩霞一拍巴掌眉飞色舞起来，儿子的事能让她忘记所有：“啊呀我的天老爷啊，苏滢你知不知道锃儿昨晚回去做啥了？”

    “谁都想不到，锃儿点着煤油灯看了一晚上的书！今早比我们娘几个都起得早，又抱着书在看。”

    “我给他做了碗面，上面卧了两个荷包蛋，端去他面前见他半天不吃就说，锃儿你吃点面再看，面冷了就不好吃了。结果你说锃儿怎么说？妈你别来影响我看书。”

    “我家锃儿会看书了，他要有出息了！哈哈哈！”

    高彩霞说着放下纸，握上苏滢的手，连声说，“这都是因为你啊苏滢我的好孩子！”

    高彩霞高兴得合不拢嘴，何玉米在一旁涣涣道：“苏滢是好孩子，那也得有人拿她当宝，我家建英难道不是好孩子？你看看常卫明怎么对她？”

    她疼女儿的心思跟高彩霞疼儿子一样，下意识中总想把话题引回去。

    “妈你能不能别说了。”秦建英轻轻瞪了母亲一眼，嗔道，“我怎么比得上苏滢？”

    何玉米回瞪了女儿一眼，恨道：“你做姑娘时怎么就比不上？再说常卫明那个杂种能和秦锃比？”

    “唉，你就是输在没文化没工作上，但凡你要是能有个自己养活自己的营生，我就不用为你操这么多心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秦建英难过得嘴角抽了又抽。

    苏滢也是无语，何玉米夜防日防，听到一点半点谁说了她女儿，就率领儿媳孙女们骂上门，不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不罢休。

    可其实呢，说秦建英说得最多的就是她，这就是所谓的我的人只能我欺负，其他人谁他玛敢？

    但话丑理正，这也是最戳秦建英心窝子的话。

    苏滢只得无话找话：“何奶奶，上次拿去的钱应该够用好久的，你何必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