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金屬網籠中傳出的擊打聲被賭客們瘋狂的吶喊聲沖淡，只發出幾聲悶屁響，霍振康跟在兄弟倆身后走進了鐵門，頓覺一股和著濃重煙草味的熱氣迎面撲來，賭徒們俱都沉浸在一種亢奮與嗜血的情緒當中，誰也無暇理會誰來誰往。

    金屬網籠外有幾圈結實的木頭座椅，但都是用來踩的，身材矮小的賭徒們都站在椅子面上揮手叫囂，在這種瘋狂的氣氛中每個人深埋在骨子里那種嗜血的原始沖動燃燒到了極致，一雙雙布滿血絲的眸子緊盯著籠中格斗的拳手，不少人竟然還高喊著殺死他之類的口號，一遍遍詮釋著人性本惡的道理。

    金屬籠中的兩名拳手滿頭滿臉都是鮮血，被血漿染紅的臉龐讓人一眼望去根本無法判斷出年齡，兩人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強健的體格也讓這場拳賽增添了不少可看性，只有實力相當斗起來才更血腥瘋狂。

    拳頭在這種血淋淋的格斗中反而成了最沒用的東西，因為兩名實力相當的拳手到最后都是用本能在拼斗，那種在生命邊緣掙扎的血淋淋才是最讓人熱血沸騰的東西，賭徒們在博彩的同時也能疏泄出內心那股子暴虐的情緒，在人與動物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區分兩名拳手特征其實很容易，一個是光頭，另一個頭頂則留個鍋蓋，很懷舊的放牛娃款，至于臉部都是血糊糊的，只怕連他們爹媽都分辨不出來，為了錢，在用爹媽給的身子折騰，這不是什么勇氣，是一種貪念。

    打拳的為錢，賭拳的也是為錢，看著金屬籠子里兩個跟自己一般無二的人殊死搏斗仿佛成了一種畸形的樂趣。

    空椅子上全都是腳印，一般人是不會去坐的，唐大少好像對籠中的拳賽產生了興趣，目光一閃快步向圍觀的賭徒們擠了過去，這哥們雙手往前一探像游蛙泳似的左右一分，把人群硬生生扒拉開一條路，轉頭沖身后的兩人擠了擠眼睛，示意他們過來。

    程冬弈對這種程度的拳賽原本沒興趣，但見到大哥擠眉弄眼的又不好駁了他的興致，只能伸手拉住霍振康胳膊加緊幾步走過去跟他站到了一處，三人已經到了最近籠子的位置，身旁有幾個不服的賭徒張口想開罵，卻被唐大少一瞪眼乖乖的把沖到嘴邊的臟話咽了下去，這哥們殺的人不少，身上那股子殺氣冷刀子般刮人，普通人還真不敢跟他對眼兒。

    三人剛站好位置，金屬籠中的拳賽已經分出了輸贏，光頭拳手把兩根手指戳進了鍋蓋頭肚臍眼，當場把對手痛暈了過去，一場比賽也宣告結束，贏了錢的賭徒舉著手中的小票興高采烈的跑去兌獎，輸了的狠狠罵幾句娘，又從口袋里掏出鈔票準備下一場翻本，

    四個膀大腰圓的工作人員走過來打開了一側的籠門，兩個走過去把痛暈的鍋蓋頭抬了下去，一路上落了一道扭曲的血痕，還有兩個上前攙扶起了脫力的光頭。

    黑拳手在格斗時全力以赴，特別是兩個實力相近的拳手打完之后不管勝負消耗的體能都是巨大的，有句古話說得好，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沖風之末，力不能漂鴻毛。現在就算是來一個普通壯漢都能輕易撂倒剛才狠辣的拳手，光頭男現在已經成了一灘泥。

    “各位，下一場是來內陸小老虎對戰阿拉伯食尸鬼，這將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壓軸對決，小老虎牙尖爪利，食尸鬼彪悍絕倫，比賽將在五分鐘后舉行，請大家踴躍投注，賠率六比一，賺錢的機會來了，你們還在等什么呢？趕快下注！”

    一個熱情洋溢的公鴨嗓音從天花板上傳出，抬頭一看就能發現上面有幾排揚聲器孔，不知道是那個不能露臉的家伙躲在角落里鬼叫，這嗓音簡直是用鈍器擦洗抽水馬桶。

    程冬弈原本對這種血腥的拳賽提不起勁頭，也知道賭拳這東西可控性太強，只要賭場方愿意，完全可以把賭徒們玩弄于鼓掌之間，回頭望一眼，那個紋了老虎的賭場經理就站在身后不遠處，看來這貨是鐵了心要讓他們贏不到錢了，如果他們現在下注拳賽，輸家肯定會變贏家。

    唐大少好像看穿了程冬弈的心思，伸手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咬著耳朵說道：“咱哥們賭一把拳賽玩玩，用你那隔空點穴的功夫想讓誰贏都行，小老虎贏了就是六倍，丟個幾千萬下去我就不信大老虎不上鉤。”

    程冬弈皺了皺鼻子低聲說道：“敢情你故意找個好位置就是想讓我玩陰的對吧，你沒看到身后還有個家伙瞄著，咱們下注那貨鐵定使壞，到時候讓那頭小老虎上場就抽風都有可能。”

    唐大少邪邪一笑道：“這個不怕，一般賠率高的都是冷門，小老虎實力肯定不如什么食尸鬼，哥幫你打掩護，就讓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

    程冬弈無所謂的笑了笑道：“行吧，要下注也得先看看拳手的模樣，要是那只小老虎跟病貓似的就太明顯了。”

    話音未落，頭頂的公鴨嗓子又興奮的喊了起來：“下面有請戰無不勝的阿拉伯食尸鬼！”一陣激昂的音樂響起，居然是《第一裝甲師進行曲》，伴著音樂聲，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程冬弈眉頭一皺轉頭看去，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食尸鬼，這綽號還真不是白叫的，這人渾身皮膚棕黑，佝僂著寬闊的背脊快步向籠子走來，可以見到他是個光頭，走路時兩只手掌垂到了地上，最怪異的是他那張臉，就像被硫酸潑過再用棒子狠揍了幾天似的，布滿了湯圓大小的瘤子，還是個沒做手術的兔唇，不帶任何歧視色彩的說一句，有點像科幻片里的鐵血戰士。

    “下面有請兇猛強壯的小老虎！”公鴨嗓子拖了個長音，從不遠處的休息室里鉆出了一個少年，身材健壯卻不高大，稚嫩的臉龐帶著幾分剛毅，這只小老虎好像在哪里見過？

    “怎么是柳小虎！”唐大少目光一凜，已經認出了少年的身份，周瞎子的徒弟，以前他還暗戀過少年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