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朱祁钰下意识想到那几个活着的商人! 当时覃昌还没来,他并不清楚实情。 “通政司那边怎么说?”朱祁钰不动声色问。 “那边不敢受理,内阁给宫里递了牌子,要请示您!”覃昌低声道。 “哼,这哪是请示朕啊,是怕朕否决了通政司的请示!” 朱祁钰冷笑:“现在谁在当通政使?” “回禀皇爷,王复为通政使!”覃昌做了功课的。 “原来是王复啊,朕记得他,他是正统七年的进士,与李实、赵荣(不是沂城伯,两个人,历史重名的特别多)、杨善一起迎回的太上皇嘛!前几年继母丁忧,回来后,朕提拔他做的通政使,对,朕记得!” 朱祁钰抱手环胸,手指轻轻击打手臂,琢磨着这个王复,是不是朱祁镇的人,可不可用? 覃昌不敢打扰皇帝,低着头在一旁候着。 他身边还站着原乾清宫太监方兴,他眼中流露出嫉妒,嫉妒覃昌得到皇爷的欢心。 “覃昌,你说这个王复是谁的人?”朱祁钰问他。 覃昌跪在地上:“奴婢不知,不管胡乱揣测。”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曹吉祥来了吧?让他滚进来。” 很快,曹吉祥点头哈腰地进来,跪在殿正中间磕头行礼。 他跪的地方还有血迹,但他不在乎。 “曹吉祥,朕有几件事要问你。” 朱祁钰先问他:“季伯家奴,你有印象吗?” 曹吉祥一愣,摇了摇头。 “刘纪、赵胜呢?”朱祁钰又问。 “奴婢没有印象,这几个皇爷怀疑是太上皇的人?”曹吉祥小心翼翼问。 “没有,随便问问。” 朱祁钰反而一头雾水,曹吉祥是朱祁镇的暗子,不可能不知道朱祁镇的布置啊。而且曹吉祥不敢骗朕,他知道的话也不敢隐瞒。 难道是两条线? 那刘纪、赵胜等人的这条线,攥在谁的手里呢? “王复是谁的人?”朱祁钰又问。 “回禀皇爷,王复可以皇爷的人,也可以是太上皇的人。”曹吉祥必须展示他的价值,才能摆脱困境。 “别绕弯子,直说!” 曹吉祥磕了个头,才说:“王复此人声实茂著,是干练之才,奴婢以为皇爷可用,但不可信之。” 就是说,王复不是太上皇的人,而是文官的人。 那通政司暂时交给他可以,时间久了就不行了。 “告诉王复,受理御状吧,朕是千古仁君,坐得直行得正,让他们查吧,别寒了人心!” 朱祁钰让人去传口谕。 “起来吧。” 朱祁钰缓了口气,幽幽问:“朕听说,你信佛?” 曹吉祥刚站起来,又跪在地上:“奴婢什么也不信,只信皇爷!” “说实话!” 朱祁钰诏许彬进宫,就是想搞清楚仝寅是什么路数,他总感觉不太妙,从金刀案开始,到这次夺门,背后好像一直有一只推手在推动着这一切,不把这只黑手抓出来,他心难安。 “陛下信道,奴婢便信道,天下人便信道;陛下信佛,奴婢便信佛,天下人便信佛!” 曹吉祥小心翼翼道。 朱祁钰一拍脑门,原主信佛!还被番僧灌顶来着!这脑残!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宫中还建有番寺,原主经常去祭拜。(朱祁镇复辟诏书上数落景泰帝几宗罪就有这条) 朱祁钰第一念头就是焚毁,可转念一想,番僧未尝不能利用一番,想想鞑清是怎么控制草原的,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而且,原主就算脑残,也是有政治考量的,番僧可关乎着乌斯贜的安稳,绝不能说废便废。 还要再好好思考一番,再做打算。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拍脑门随便决定。 “就是说,你所信的,是给朕看的喽?”朱祁钰目光幽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爷信的自然是顶好的,奴婢自然深信不疑,不敢不信!”曹吉祥惊恐回答。 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其实他每天都能收到禁止僧道的谏言奏章,如今僧道着实泛滥,给财政带来极大的负担。 朱祁钰敲打着手臂,禁止肯定不行,缩小规模又屡禁不绝,得想个好法子了。 “起来吧。” 朱祁钰动动手指:“曹吉祥,若你是陈循,还会搞一次夺门之变吗?” “啊?” 曹吉祥刚站起来,又软软地跪在了地上,惊恐道:“奴婢是挨一刀的家伙,不敢代入首辅……可奴婢以为,首辅不敢那般做。” “不敢吗?”朱祁钰想不通。 清.宫后,有好处,也有坏处。 的确切断了宫内和宫外的联系,可倘若再次夺门,他手上可就没了实力了。 必须让许感快速抓好都知监,组建二百人的太监队伍,以备不时之需 “几乎不可能!”曹吉祥不敢咬死。 今时不同往日了,皇帝身体康健,又掌握了团营、锦衣卫、东厂、禁卫,还在组建缇骑、都知监。 太上皇用什么夺门?刷脸,叫门吗? 是啊,宋伟等人正在抓紧禁卫,东厂虽然势力不大,却被舒良抓住,金忠还在整饬锦衣卫,虽然极度缺钱,却也渐渐掌握了主动。 为何内心不安呢? 是因为刘纪、赵胜当反装忠吗? 还是陈循迟迟不动,反倒让自己恐惧了? 亦或是那个秘密…… 朱祁钰眸中厉光一闪即逝:“梁珤到京城了吗?” “回皇爷,保定侯今晚便能入京。”方兴接话,他不会写字,所以不受皇帝重视。 “去保定侯府传旨,他入京后,叫他连夜入宫,朕要见他!”朱祁钰要总是不安心,他想让梁珤负责北京城防,至于团营,换个人去吧,给勋贵点甜头。 “奴婢遵旨!”方兴领旨而去。 朱祁钰又看向曹吉祥:“监生又哭谏了,朕也拿他们没办法。” 曹吉祥可不敢乱说。 “罢了,就让他们哭吧!” 朱祁钰叹了口气:“如今学校废弛,所司又不督励,虚縻廩禄,这些监生只会做经义文章,不通人情世故,除了会考试,其他的什么也不懂、也不会!” “朕也徒呼奈何啊!朕也难啊!” “朕这堆积如山的奏章,不知道几时才能批完,哪有功夫管他们哭不哭啊,朕还想哭呢!找谁哭去?” “唉,军机处设立,曹吉祥你入军机处吧。”朱祁钰跟曹吉祥说。 “奴婢谢皇爷恩典!皇爷对奴婢的恩情,奴婢必以死报之……” 曹吉祥哭泣个不停,内心激动,终于又要重掌权力了。 朱祁钰面带讥讽:“别人的话朕还能信,你的话,就算了。” “别说那些虚的了,朕让你入军机处,不是让你处置奏章。” “毕竟你也不认字,让你处置也是白费。” “朕是让你给朕盯着,看看入军机处的人,谁可用!” “你就在军机处里负责洒扫,记住,距离朕要多远就有多远,不许靠近朕,你要记牢了,你每次出现,都要被搜身,这是定律,不容更改!” 朱祁钰扫视御前伺候的太监:“记牢了朕说的每一句话,知道了吗?” 曹吉祥就像扼住脖子的寄,登时哑火了。 皇爷还是不信他啊! “奴婢领旨。”曹吉祥跪下。 “滚吧。” 朱祁钰打发走他,目光看向永寿宫,是不是该做点什么了? “皇爷,卢指挥使递上来奏章!” 董赐挑门帘进来,带着一身寒气,怕冲撞了皇帝,在殿中央跪下,由覃昌呈上来。 朱祁钰刚翻开,又有太监来问询:“皇爷,承乾宫打发人来问,皇爷几时就寝?” “朕今晚住在勤政殿,告诉皇贵妃,到时候就安寝吧。” 朱祁钰要等梁珤。 “奴婢遵旨。” 翻阅卢忠递上来的奏章,朱祁钰渐渐皱眉。 经过卢忠查访,他找到的战殁者遗孤,和杨瑄奏章上的不是一拨人。 就是说,还有一拨人在告状。 “覃昌,给司礼监下条子,问问近年来,可有关于抚恤金的奏章,呈上来!” 朱祁钰说:“再去问通政司,可有结果讼状?有的话呈上来,没有再去大理寺去问!” 司礼监他靠张永,抓到了一点权力。 如今司礼监元气大伤,在宫内又招录了一批太监入司礼监,但朱祁钰看,这些人都是文官的人,不可用啊。 朱祁钰隔岸观火,阁部为了名额打出了狗脑子。 张永这个掌印太监,就是司礼监的吉祥物,但朱祁钰不在乎,当务之急是大量培植心腹,扩充乾清宫的势力。 “告诉卢忠,继续查。” 朱祁钰觉得头大啊,千头万绪,什么事都来找他。 如果能杀人就好了。 什么事都解决了。 “皇爷,保定侯入京了,正在入宫的路上!”有太监回报。 “好!朕设下酒宴,在宫中等他!” 刚说完,朱祁钰苦笑一声:“算了,就置些清粥小菜就好,保定侯也不是奢靡之人。” “对了,陈珊入宫了吗?来了就到乾清宫伺候,若没来,就去催,朕知道陈珊在京中读书,别想糊弄朕。” “奴婢遵旨。” 天色擦黑,一个被晒得颇黑的糙汉走进勤政殿,向朱祁钰跪拜行礼。 “快快起来,保定侯,你离京这段时间,京城可发生了很多大事啊!” 朱祁钰拉着他的手,动情道:“你不在京的时间,朕心难安啊,你回来了,朕心头这颗大石头才彻底落下!” 梁珤脸色更黑了。 他虽然在天寿山,却也知道京中发生的事情,皇家的事他可不愿意掺和,所以躲去了天寿山。 结果,皇帝急诏,令他火速入京。 本来他还想拖拉一段时间,但朝中连发了三道圣旨,催他火速入京,这才姗姗来迟。 但朱祁钰并没有怪罪他,他能理解梁珤的担忧。 “保定侯,朕的第一道圣旨是想让你入京营,当团营的总兵官。” 朱祁钰叹了口气:“可如今事态又发生了变化,京中急需你这样的将领镇守,所以朕想让你负责京城城防!” 梁珤不适应皇帝的节奏,被皇帝拉着,他只能弓着腰,不断点头。 “保定侯啊,时不我待啊,你刚回来,朕本来应该为你接风洗尘,但朕这心一直揪着,连睡觉都不安枕,所以该如此急切。” 朱祁钰嘲笑自己:“罢了,朕略备薄酒,算给爱卿接风洗尘了。” 对皇帝的热切态度,梁珤很不适应。 他是不想站队的,奈何皇帝逼着他站队,还是站在皇帝这边。 梁珤看见桌上的清粥小菜,眉头微皱。 “保定侯莫要笑话朕,两天,朕的后宫里两位嫔妃被毒死,朕无奈之下清理了尚食局,这些吃食都是乾清宫中的太监做的,可能不可口,却无毒。” “唉,你瞧瞧朕,都瘦了啊。朕这几天,能吃上清粥小菜,都是过年喽。” “保定侯莫要嫌弃酒菜微薄,等日后朕赐你国公世券!可否?” 朱祁钰直截了当的拉拢他! 梁珤看着皇帝,有些心酸。 他是当今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能有今天,全是皇帝的恩典。 梁珤跪在地上,无比郑重道:“臣不求世券,但必保陛下平安!” “好!好啊!” 朱祁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潸然泪下:“有此忠臣护卫,朕今夜终于能安枕入眠了!” 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梁珤心里更不是滋味,皇帝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 他离京前,皇帝还意气风发,他在天寿山上时就听说了皇帝得病了,但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啊,居然沦落至斯啊。 “陛下安心,有臣在,必保陛下无虞!”梁珤跪在地上动情道! “来,来,坐下,陪朕喝一杯!”朱祁钰泪流满面,说话哽咽,也是好演员啊。 求订阅! (本章完) 第(3/3)页